目汾汾

人生辣么长又辣么快,总要有点盼头~

13 登天阁之灾

  

  “可有准备好?”

  

  “什……唔!!”

  

  根凿数百丈,于万万风霜间基底自岿然不动的十六层登天阁忽地整个往上跃了一跃。

  

  ……海啸?

  

  亭落内与自己浅酌对弈的司空长风惊惧地望向曲径偏幽处。

  

  “会很痛,很多人都忍不住,但‘萧瑟’肯定没问题。”莫衣笑了笑,一手握住颤抖的脉门,掩下深埋眼底的心疼,毫不犹豫对准咳血的小狐狸横起一掌。

  

  霎时,隐秘的内城央域烛焰皆熄。漆黑一片中,唐莲敏锐地听到酒盏瞬间移位的哗啦声。

  

  “敌袭?”被两度震破酣梦,摔下床的雷无桀手忙脚乱半套好衣服狂奔出房间。

  

  司空长风凝视着先是全盘仰坠、现下又左右颠倒的棋局,哑口无言。

  

  “最后一掌,可受得住?”仙人揉着龇牙咧嘴的小狐狸胸口问。


  “哼,劳烦先生快些赐教,我困了。”萧瑟垂首,紧盯着那只和缓蓄积内劲的右手闷闷地打了个哈欠。


  “好风骨。”

  

  莫衣却是迅速伸出左手食指,指尖似有惊雷暗响。

  

  那一指最后落在了萧瑟的额间,却只是轻轻一点。

  

  “说好痛极的一掌?耍人的混杖……”愤愤不平的小狐狸已然完全瘫软下去,“骗……哼~”


  莫衣轻笑着松松揽起他,稳妥安置在床榻上,自己和衣而卧:“安心睡吧,我同你一起。”

  

  清风微扬,透明的结界漫过葳蕤月色,一重拥一重纷繁构叠。

  

  “我同你一起”,若软泥般昏昏沉沉的萧瑟皱着眉翻进身侧敞开许久的怀抱,这貌似是他第三次听到自家先生郑重其事讲出这句话。

  

  上次是两年前一处阴晦少光的山洞尽头,身着棉麻雪袍的先生轻轻拥着伤势反复止不住战栗的他,被捏得尽是褶角的衣袂软软耷拉在地,暖胜炙阳的内劲不要钱似的往他体内灌注,接着小心翼翼地抽丝剥茧,一丝丝捋顺莫名暴窜的气息。

  

  也是自那夜开始,各脉经络酸痛偶发却不复尖锐难耐。只一点百思不得其解,除危后莫衣不动声色回避了他整整五日。

  

  再者,他好像曾经在白雪皑皑的天启内廷前……

  糅浸叶蕊冷香的丸药化融口中,心肺顷刻涌现汩汩温流,往昔的滞涩苦楚酣畅散尽,萧瑟强撑的意识彻底失控陷落。

  

  “……”司空长风谨慎地捏起结界禁闭时分被凌冽之气抛出来的文卷,下一秒笨重的石桌便连带着工致棋盘‘咔嚓嚓’粉碎成齑,“老国师从天启寄给我的新棋具啊,仅仅摆出来用过两回……”

  

  唐莲瞠目结舌地张望着扑簌簌飞展而下的拖阶长条。

  

  “你的新任务,小莲。”

  

  “嗯?”唐莲神色微变,薄唇一抿,眼若铜铃,“三师尊,这好像是前辈特意交给您的吧?还有,强调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小莲。”

  

  摇摇晃晃跑上前偷瞄了几眼的雷无桀挠挠头:“内力召阳营温十三个时辰自然萃熟……哇!独门练功心法?”

  

  “……”

  

  “……”

  

  晨光熹微,朝露日升,清晨的阳光格外温柔。

  

  睡眼惺忪的小狐狸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好一杯甘醇润喉的茶汤,来得正是时候。美中不足的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总痒痒地蹭着他的脸颊。

  

  萧瑟慵懒地抬抬眼皮,视野所及,先生雀黑的羽睫正如同小毛刷般,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眼睑下方滑动。

  

  “舍得醒了?”以吻渡茶的白衣仙人趁机舔///弄起麻木的小////舌。

  

  萧瑟愣神间又懵懵懂懂地吞咽了两口津液。

  

  “昨夜是我不好,手搭过来,我们下床更衣,不是念叨着要去看雷家小子闯阁吗?”

  

  明明话里话外满是纯然肺腑的关怀之意,怎地此时听来……

  

  暗自凝神细察几番温润如玉的仙人,因着犯困未能及时探明端倪的小狐狸迷惑地眨了眨眼。

  

  寸缕凉风拂面,还是那座小巧精雕的木亭,只不过石桌凳椅焕然一新,半粒陈土也未沾。

  

  窥得孔隙,白子被神闲气定的主人缓缓拨至玉盘中央:“那小夯货登得倒是比蜗牛稍快两分。先生以为换我,一盏茶可上几层?”

  

  “不知瑟瑟今日想多饮几倍药汁?”黑子早藏预谋似的悄然封步。

  

  “咳,多数时候只瞧瞧热闹更有趣,是不是?”白子迟疑地找了几下出路,又被信手丢回檀木棋罐。

  

  执黑子者了然笑笑,顺着对面人好奇的目光望向高处。

  

  “杀猪剑?滚!”伫立檐尖的面具人手中长剑一挥,东半阁被那道似虹剑气连砖带瓦全然掀了起来。

  

  “李寒衣你混蛋!”难得蹲在院角野路旁亲自侍弄苗圃的司空长风一跃而起,怒骂道。


  仗着阁顶遥遥,面具隐姿的人装作听不甚清的模样,锋锐长剑悍然归鞘,余威浑不在意地循着西阁沿劈斩而下:“无良剑?也滚!”


  “我的登天阁!”不忍直视,司空长风在下面捶胸顿足,空气被拳打脚踢得呼呼作响。


  “我们一起上!”雷无桀与李凡松相互点点头,红光与紫光在半空中逐渐交会,剑气蓬涌,翻卷残云。

  

  李寒衣微微一皱眉,素裳在风中狂舞。登天阁摇摇欲坠,仿佛就要倒去。


  雪月城中满城的茶花瞬间飘了起来,千万朵花瓣围绕在那柄银冷长剑周围,美至不可名状。


  这一剑很美,很柔,很慢,如炊烟冉冉升起,烟里柳荫丝丝弄碧,如清晨的鲜花,夜晚的朗月,温柔至极,只想让人醉死于其中。


  偌大的登天阁庆祝似的轰然倒塌。

  

  云缭雾绕。

  

  “李寒衣!我跟你拼了!!!”

  

  司空千落与唐莲赶忙一左一右,抱搂兼施地钳制住试图寻枪飞去算账的司空长风。

  

  萧瑟默默起身,踏碎滚落脚边的一方琉璃残瓦,怀疑的眼神肆意游走过面不改色的莫衣周身:“真与先生无关?”

  

  玄青色眉头轻微上挑,负手玉立的皓衣仙人无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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