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中） 池鱼之殃
祥和的一天，清晨的阳光仿佛长了脚般轻轻悄悄地挪移着，爬过窗子的棱杦，或浅或深投下一片灰影。
萧瑟舒展腰肢，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却没摸到平日最喜按着他胡作非为的枕边人。说来诡异得离谱，他昨晚似乎看见仙人月下翩然一舞，只是不苟言笑、冷僻如刃的姿态，活脱脱阎王临世。然后……发生了什么？
难得躲过夜晚与早间的酥软折磨，心情大好的萧瑟不再纠结断片的记忆，端坐桌前享用起丰盛的早膳。先生一大早面儿都不露，就是闲得发慌去精进厨艺?
在将军府用罢餐食的叶若依、司空千落和姬雪坐在另一边的小桌上，开心地分着瓜子、花生、话梅等小零嘴。
莫衣静静地布菜，目不转睛观察着萧瑟微小的表情变化。
唐莲犹犹豫豫想上前，又驻足张望了片刻。
“站那么远做什么?”萧瑟不解地弯起食指勾了勾黑衣男子，“大师兄，过来坐啊。”
“萧瑟!你居然起得比我早!这么多好吃的?”雷无桀宛如出笼饿鸟般飞奔而来，打断了欲言又止的唐莲。
“小夯货，睡醒就讨打!”萧瑟懒洋洋地扭扭左腕，正要锤人就看到快扑上来的雷无桀被一下子弹飞出去。
唐莲早有先见之明地躲开，任由红衣少年“哎呦”一声，茫然地滚了两圈后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哼，衣角都没碰到，你这小夯货倒演起来了，跟谁学得这么狡诈?”萧瑟右手持筷，眼角余光打量四周，猛不丁被房梁上挤眉弄眼的和尚吓了一跳，“无心，你的佛祖指引你光天化日做梁上君子?吃饭也偷窥，臭不要脸！”
“萧老板，可怜的小和尚已经等你很久了。前辈他故意报……”寒意乍袭，白衣邪僧立刻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萧老板帮帮忙～小僧下不去。”
众人好好观赏了一出无心的独门秘技——“空中飞人掉不下来”。
萧瑟优雅地白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莫衣: “先生?”
仙人冷呵一声，捏起茶盏就消失不见。
透明的结界骤散，凌空漫步到边缘的无心毫无防备直直下坠，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的雷无桀还尚未站稳，唐莲有意伸手相助。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立锥之地，三个撞在一处又同时大展轻功的能人，左脚踩右脚，你拉我扯，他推他搡。混乱中，天外飞……和尚被雷无桀撞了个正着，两人旋转陀螺般不由分说把懵怔脱身的唐莲又卷回队伍。
萧瑟嫌弃地收回目光，埋头挑拣莫衣走前给他布好的菜肴。
转了数圈抵尽功法对冲后终于停下，六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抱团三人组，下一秒不约而同撒手跳开，扭头扶柱做呕吐状。
那边的看戏三人组早已笑得前仰后合，果皮碎壳丢了满桌。
“先人板板，萧瑟儿!”唐莲伸脚探了探地面后苦着脸落座，“嘞个损崽对前辈伐什么咯?”
萧瑟筷子上刚夹住的青菜无声地滚进了自己的例汤里。
惊奇、讶异、愉悦等复杂的目光齐刷刷笼住眼如铜铃、紧抿双唇的唐莲。
哄堂大笑中，叶若依走上前解释: “咳，前辈早上笑吟吟地让他尝菜。”
“师兄瓜皮否?”跟过来的司空千落学着古里古怪的口音，伸手戳了戳唐莲，“憨包!”
姬雪幸灾乐祸道: “哈……玄武使，你知道前辈演绎得最妙的一个词叫‘笑里藏刀’吗？”
“阿弥陀佛，唐施主莫激动，小僧被困在梁上也是很惨呢。”小和尚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子:“唉，果然命中注定我无心是转世苦修、日后光芒万丈的金蝉子!”
“那佛陀无心来治师兄的鸟语?萧瑟，你快去哄好前辈嘛!哈哈哈哈!”雷无桀大快朵颐起来，“好吃好吃!好师兄，啊不，我的亲亲兄长，谢谢你试菜!不过，那结界撞死我了，怎么也没人提醒我啊……”
“gua!”被当成稀世奇珍围观的唐莲，试图字正腔圆地教训屡屡火上浇油的两位同门，重振雪月城大师兄的威严。
“噗哈哈哈哈……”一瞬寂静后只有愈演愈烈快要掀翻房顶的笑声，他无奈地盯住第三位同门——博学多闻的萧瑟。
“不是你们干了什么惹来惩治?怎么要我去哄!”萧瑟不耐烦地踹了脚雷无桀，“本就不是我做的。大师兄这样讲话，也怪……”
“……怪有魅力的。”抬眼就撞上唐莲委屈的眼神，他心头一虚，只好凑过去细细探查:“多喝热水，放轻松，至多两炷香就好了。真的……别这么看着我，大师兄。”
再三确定萧瑟没有开玩笑后，唐莲才勉强收起兴师问罪的视线。
看够热闹，司空千落和姬雪又闹腾着拉叶若依去了百晓堂玩。
嬉皮笑脸的无心和雷无桀则是一左一右摁住唐莲，一秒也不浪费地逗他开口说话。
萧瑟回了房间，百无聊赖靠在桌前翻看古籍。他正读到兴头上，却发现有趣的内容戛然而止。他径直走向书架，仔细寻找。
不好的预感一一成真，枪仙寄来天启的几本奇书全被缺德地抽走了最为精彩的内容，甚至，老国师前阵子送给他和师父有空就一起钻研的那些棋谱也没能幸免于难。
“……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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